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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弟(小小说)

  发布时间:2009-09-22 10:39:02


    据说明朝时,有一李姓人家从山西洪洞县迁到这里居住,劳作生产,繁衍后代。这里便唤作李家庄,村子不大,都姓李。

    李奎山家和李二奎家前后邻居,共行一个胡同,算起族谱来不出五服,同一个祖爷爷。不知从哪一代开始,流传一句话:“仇人转兄弟!”,二奎不相信,血脉相连的兄弟怎么会成为仇人?

    前院的奎山哥不知为啥把自家院墙扒了垒成猪圈,说是发展养猪业发家致富。村长李三毛劝他说,不如在自留地里建一个标准养猪舍,乡里扶持养殖业,信用社发放贷款,政府还给补贴。奎山不听,他认为村长是糊弄人的。于是,奎山便在院子里搭起了猪圈,面积太小,便向院墙外的胡同发展地盘。原本就狭窄的胡同,现在只能行人,不能过车。

    二奎瓮声瓮气地问:“奎山哥,猪圈垒在胡同里,俺咋过?”

    奎山眯起笑脸:“二奎弟,猪圈占的地方不还是咱们的么?咱哥俩又不是外人。哥哥我发财了还会忘记你么?”

    二奎无语,耷拉着脑袋回家了。一会儿,二奎媳妇从家里冲出来,先是两手卡在腰间大声吆喝:“亏你们还是兄弟呢?狗屁兄弟!哪里有哥堵弟门的道理?”接下来她手拍大腿,一蹦三尺高,指名道姓地骂道:“奎山,李奎山,你爬出来!把你的窝扒了。狗日的,你这是活欺么人呀……”她两腿像抽了筋似的突碌在地上不停地弹登,两手拍打着地面,嚎啕大哭起来,任凭口水滴流老长。

    奎山从院子里出来,手里拿个粪叉子,屁股一厥一厥地摆着方步,来到胡同中间,横叉挺立:“谁在骂我?找死哩!谁把猪圈当成窝了,我非把他赶进窝去!”

    二奎媳妇见奎山那架势,一翻身爬起来,不哭也不闹了,一路小跑地回家去了。

    不几日,奎山收到了法院送来的应诉通知书和起诉状,二奎把奎山告上了法庭。胡同里一改往日的吵闹,看似风平浪静,可双方心里都在暗中较量。奎山给猪喂食时,用力敲打着猪食槽,大声喊叫说:“噜噜!噜噜……”。这声响比往常格外有力,声音更加清脆,二奎家人听的更加真切。二奎家人大气不出,出门从猪圈旁边过,总是小心翼翼,但是收获回来的小麦装袋后拉到胡同口,便卸车堆积如山,就是不往家里搬运。奎山拉回来的猪饲料进不了胡同,塞在胡同口。这下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圈,围观者指指点点笑而不言。

    法官老王来到村上,现场开庭审理该案。庭审调解时双方把围堵胡同口的事解决了,可是猪圈的存留达不成意见。燃眉之急解决了,根本问题尚未解决。王法官说:“双方暂保持现状,等待法院判决。这案子一天也不能托,三天后我来宣判。”

    夏季的天像娃娃的脸,暴雨说来就来。这天夜里,一场倾盆大雨劈头盖脑地下了起来。雨越下越大,雷电交加,地面的水越积越多。从二奎家流出的水聚集在猪圈外围流不出去。奎山家屋面上的水顺房檐而下,全都落在了猪圈里面流不出来。水很快淹没过了猪食槽,十几天前才购进大大小小三十几头猪乱叫乱跑。二奎发疯似的跑进猪圈抢险,一个人怎么能抢救的过来?他扯起公鸭嗓子大叫:“二奎兄弟,快来帮忙呀!咱们是兄弟呀!快!快!”二奎听见了,却没动,并阻止老婆外出。

    “二奎,好歹咱也是兄弟啊!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猪被……”老婆低声说,欲言又止。

    “啥兄弟,仇人转兄弟!他是咱的仇人。不去,谁敢出门,我就打断他的脚。”二奎态度强硬。

    第二天,王法官进村给原、被告双方送达判决书。在村委会办公室里,王法官宣判:“限被告李奎山在三日之内拆除猪圈,清除道路保障原告李二奎正常通行。”下面鸦雀无声。

    王法官:“你们双方对该判决有什么意见?服判么?”

    李奎山:“服判,没有意见。猪圈阻挡了他家的流水,被冲垮了,大猪跑了,小猪淹死的淹死、砸死的砸死。现在啥也没有了!”

    李二奎:“服判,没有意见。我没有帮他改水,猪圈阻挡流水让我家积水过膝,刚收的麦子全部被水淹了。连阴下雨,麦子生芽,全家没有吃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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